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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5-07 12:06:40编辑:丹珍

小江湖

推荐指数:10分

《小江湖》在线阅读全文

朱小散莫非白是作者朱小散小说作品里面的男女主角,小说以形式来叙述,大大增加了难度。可想而知,作者对它倾注了多少心血!一起来看看小说简介吧!朱小散,皇室弃子,生逢乱世。朱乃国姓,为何会姓朱,那是一段野史,我不愿多谈。为了在乱世中求生,诓骗清纯傻妞携手同游,指点少年屠夫看破红尘,忽悠豪门公子离家出走。在这个大大世界中的小小江湖里,是为了追梦想还是讨生活?该割舍友情还是爱情?靠嘴还是靠实力?江湖水深也敌不过少年纯真。

《小江湖》 蜕变及之后的一些事 免费试读

  再次回到街上,发现不知从哪冒出好几队着装统一的精壮汉子,像是哪家府上的家丁,把街上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各自赶回屋子里。洛阳城内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冥冥中却有着某种诡异的气氛暗流涌动。

  朱小散低头绕开一队迎面走来的人马,拽了拽一个猫在街角看热闹的卖冰糖葫芦的小贩,问他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贩面带愁容缓缓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江湖动荡啊……

  朱小散以为自己遇到了大隐隐于市的高人,赶忙点头哈腰,说话都谦卑了三分:敢问前辈,街上这是?

  小贩说:穷苦之人,微若芥子,还谈什么人权!

  朱小散说:前辈说的是,望问街上这些人是……

  小贩摇头晃脑:可悲可悲,平日里一个个的都是名门做派,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这种勾当。

  朱小散摩拳擦掌:是是是,街上多出的这些人是?

  小贩说:遥想当年……

  朱小散心里那个急啊,也顾不上眼前什么“高人”了,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大声叱喝:哪那么多屁话,我问你刚才发生了什么鸟事!

  小贩如梦初醒,啊了一声说:刚才莫家派出一大队人马从万安桥那边抓了个女孩回去,看架势是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该不会是要逼良为娼吧?也不至于,莫家少主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也不像找不到对象的人啊……嗯,没错,掂量着还是他老子的主意。别看那莫家家主现在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恶霸,没少害得别人家破人亡。唉,大户人家做事还真是琢磨不透……

  朱小散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不祥的预感应验了。二话没说,当即朝莫家大宅的方向跑去,跑出几步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此去不简单,还是得带着家伙防身。

  然后又朝洛阳郊外的方向跑。

  再回城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朱小散手中多了一个黑色的细长包裹。

  说起来如此反复去做同一件事情真是令人泄气,而且毫无意义。

  

  洛阳街道上的莫家家丁渐渐少了,朱小散走得很急,时不时与这些人擦肩而过。

  他承认当时心里所担心的仅仅是小芸一个人的安危,而不是朝廷官员是否清廉,百姓是否安居乐业这些听起来就很忧国忧民的问题。他很焦躁,从未有过的焦躁,事实上当一个人焦躁的时候关注的往往只是事情本身,而无暇顾及那些平日别人眼里更伟大更富雄心壮志的远大抱负。

  国运不佳的时候从社会扭曲的夹缝中涌现出这么一批人,十年寒窗苦读,头悬梁、锥刺股,无奈脑子里负责掌管智力的那部分实在开发得有限,永远与金榜题名背道而驰,与名落孙山殊途同归,一生郁郁不得志,愁到尽处时随手写了篇生值乱世苦大仇深强烈批判国家弊端的文章,没料想反而被万人追捧,口口相传。他们终于明白原来乱世出英雄是这么来的,然后巴不得世道再乱一点,这样才能有供自己发挥的空间。

  看来所谓乱世,乱的不光在世道,更在人心。

  

  终于,朱小散又看到了那堵高得离谱的墙,第二次来莫家,虽仍是夜晚,心情却完全不同。月光洒在墙上,投射一个孤单落寞的影子,不远处躲在树后小解的路人看到一个不算高大的人影在莫家的外墙边站了好久,久到尿在自己鞋上都浑然不觉,直到路人以为那人影随时可能一跃而起,翻墙而入的时候,朱小散静悄悄地走开了。

  轻功重点突出一个“轻”字,朱小散自忖不够轻盈,弹跳力又不行,这么高的墙,光靠意念肯定是跃不过去的。

  沿墙边摸索着来到正门,门是开着的,门前却有人把守。

  路上耽搁许久,朱小散不再多想,闷着头就往里面走,在门前果然被人拦下。

  一人说:什么人,深夜来莫府何干?

  朱小散说:什么什么人,你们家莫非白是我朋友。

  另一人骂道:大胆,敢直呼我们家大少爷名讳!哪里来的小乞丐,莫家的高枝也是你能攀的?!

  朱小散争辩说:我没胡说,你们家大少爷还跟我去西天取经了呢!

  那人拧起眉毛,显然犹豫了一下:这事也有你一份?

  见事有苗头,朱小散拍拍胸脯说:怎么,莫少已经把我的光荣事迹跟你们讲啦?

  那人冷笑:那是得请你进去坐一坐了。

  朱小散听出对方语气不善,冷冷道:那还挡着路!快闪开,谁挡路我就……

  话没说完,被人上前一拳正中面门,顿时觉得世界天旋地转。

  半梦半醒间,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地上拖了多久,恍惚中穿过一个会客大堂,堂子后花园里铺满石子的小路硌得他后背生疼,再接着是曲曲折折的两侧建有扶栏的木桥,耳畔可以模糊听到潺潺的流水声,穿过圆拱形的门再被拖上一段,朱小散最终被扔在一处四面建有阁楼的院子里。院子四周种着梅树,白色的梅花正开得满枝。

  庭院被周围高高挂起的灯笼照亮,高处的阁楼里也是灯影交错,万千光斑与星月争辉,一番华灯初上的景象。

  已经有些人影依稀错落在那里,像是在交谈,又像是在对峙。

  怎么看也不像月黑风高杀人夜啊……半昏迷状态的朱小散心想。

  影影绰绰的院子中央隐约传出两个男人的说话声,一个老练稳重,一个略显稚嫩——

  你是将来要成为武林盟主的男人,竟为了一个女人离家出走。

  我只不过离开了一年,去试着寻找另一种生活。

  白儿,你太令为父失望了。

  父亲,孩儿知错,可这件事与小芸无关,求父亲放她离去。

  拐走我莫家的继承人,还敢说与她无关?你这个不孝子!

  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张,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挡在你前进道路上的人,我都会亲手抹杀掉。

  

  乍暖还寒时候,夜色再冰冷也冷不过这最后一句话。

  

  朱小散猛地清醒过来,一股脑从地上爬起,看清身周状况的同时紧握身后的黑色包裹。

  院子一侧靠近阁楼的位置,单膝跪地的莫非白被两位老者侧身拦住,面带恳求之色。两位老者双鬓见白,身形稳扎,重重灯影映照出他们淡然出尘的模样,乃是莫非白自小的授剑恩师,分别来自武当派和崆峒派的长老。

  莫非白所跪那人立于庭院的正中央,身姿挺拔,不怒自威,浑身上下散发出难以掩盖的王者风范。此人正是洛阳莫家的现任家主,莫非白的亲生父亲莫忍。莫忍身后并排站着十几位精壮汉子,均是莫家精锐,为首两人正将一女孩押得跪坐在地。朱小散见了背脊一凉。

  那女孩面容姣好,睫毛下清波涌动,明眸如水,不是小芸又是谁。

  小芸看到从地上爬起来的人影显然也是大吃一惊,满脸“哎呦喂你怎么在这咱俩真是太有缘了这帮人可不是善茬此地不宜久留徒儿你顶着师父我有事先走一步你好自为之多保重”的表情,要不是被人按住力不从心,她肯定早早地溜了远离这是非之地。

  反倒是朱小散发没头没脑地笑出了声——还没出事就好。

  莫忍瞥了他一眼,转头对莫非白说:这就是将你拐离莫家的另外一人?

  莫非白也没料到朱小散这跑龙套似的出场是什么路数,黑着脸问:你怎么在这?

  朱小散边朝他走去边笑着说:你不是说要来找我们嘛,结果天黑你也没来,我就来找你了啊,是不是很够兄弟义气。

  莫非白小声说:你不了解现在的状况,我爹他的脾气……

  朱小散蛮不在乎地说:你是他亲生的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坐下来谈的。

  莫非白说:别乱来,他这次是真的怒了。

  朱小散说:那也不怕,我带着家伙来的,你看。说着摇了摇手里的黑色包裹。

  莫非白急了:你别闹了!我爹的武功远在我之上,还有我两位师父在场……

  短暂的吃惊过后小芸再次见到小散的开心都写在脸上,虽然双手都被按住仍抬起头对他做了个好笑的鬼脸。

  莫忍问:当初就是你们骗白儿离家出走的?

  小芸说:你家有钱就不用讲理了么!我们又没逼他。

  跪在地上的莫非白欲抢身上前,被两位长老出手制止,急忙道:小芸别说了,别再激怒我爹!

  小芸说:我偏要说!大叔你知道你家儿子的兴趣爱好吗?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打架打赢了用什么样的姿势庆祝?跨门槛时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爱吃鲜肉馅的包子还是香菇青菜的?看看,说不上来了吧。

  莫非白脸上满是黑线:我不爱吃包子……

  莫忍说:……

  小芸说:我说大叔你也一把年纪老大不小了,有空就多关心关心自己儿子,别满脑子就想着钱钱钱,你家钱也不少了,看看这院子都装修得花灯会似的。你以为我碰上你这种人会说“土豪,我们做朋友吧”这样的话吗?你真是把我想得太没骨气了。

  莫非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住嘴……

  莫忍说:……

  小芸接着说:现在社会上就是有些人啊,活得太自以为是。头大无脑,脑大长草,陈年须根,钢针腿毛,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别街边捡了张破地图就以为世界都是他的。

  莫非白说:够了!

  莫忍从头至尾都没有开口,在那个瞬间一阵强烈的不安感在朱小散心中电流般窜过,寒意从脚底直灌头顶。当时他听到莫非白大喊了一声不要!同时看到莫非白跃向半空的身体被两位长老一左一右拽回了地面。

  刹那间转头,只见先前一直静默不语的莫忍闪电般抢过身后下人手中的剑,剑光横空,如同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没入小芸心口,剑身透背而出,正是莫非白的那柄无名剑,剑身在绰绰灯影中散发出比寒夜更彻骨的寒意。

   朱小散、莫非白和小芸的表情都在那个瞬间凝固了,来不及悲伤的脸庞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回剑带出的鲜血宛如一条被命运斩成碎片的红线,牵引着小芸跪坐在地的身体向前倾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殷红的血从心口涌出,浸透了小芸胸前的衣衫,染红了身下方正平坦的青石板,狰狞而哀艳。

  

  小芸死了,死得那样干脆,甚至断气前都没来得及跟朱小散寒暄几句。你或许会抱怨这样的情节设计一点都不武侠,可我说过了,这是一个关于西天取经的故事,如今西行的旅程已经结束,接下来该是蜕变的部分。所以朱小散的眼神变了。

  

  朱小散静静地走过去,莫忍身后的下人们想拦住他,回过神的时候却发现这衣衫褴褛的少年已经单膝跪地垂坐在小芸身旁,他想去探小芸的脉息,伸出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满院烛火被掬在雕有繁复镂空花纹的罩子里,缤纷的灯影中朱小散的背影难以察觉地抽动了一下,死亡与哀伤的气息在庭院静默的空气中弥漫。

  几丈外的两位长老松开了莫非白,向这边冷眼相望,莫忍身后下人们的脸上满是麻木,像是对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一个流***孩的死于他们来说无关痛痒。

  冷冽的目光扫视在眼前这位隐忍不发的少年身上,莫忍淡淡地说:莫家的东西,不可能因为你们这样卑微的人损失一分一毫。

  朱小散吃力地站起来,背对莫忍,语调枯涩:可你不该杀她。

  莫忍说:你已经尝到了后果,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趁我没有改变心意之前永远消失在我眼前,再也别想打莫家的主意。

  朱小散好似没有听到对方的话,自言自语似的说:你知道让一个人从不爱笑到爱笑有多难吗?

  他缓缓解开缠在黑色包裹上的布条。

  莫忍没有收剑回鞘,而是再一次提起手中的无名剑,声音冰冷:这是你自寻死路,休要怪我。

  此刻的莫非白虽挣脱了束缚,却丢了魂似的呆立在原地,几乎站立不稳。他的脑海中雪光般明白一片,以致于忘记了喝止小散,让他快些离开以免再丢了性命。

  黑色的布条落地,从鞘中抽出通体漆黑如墨的玄铁黑剑笑红尘,在如海的灯火中没有反射出零星光彩。倒是武当和崆峒的两位长老看到这把剑时满眼惊愕,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

  激进的脚步踏止在少年身前,莫忍手中的无名剑平刺而出,又是一颗流星划过,以雷霆之势直取朱小散咽喉。

  朱小散悄然不动,如一汪清水与苍茫夜色融为一体,脸颊一侧有晶莹划过。衣袂飞扬,身形忽然如风般飘散在凄冷的夜色中。

  几丈外的两位长老心头凛然一震,同时向这边飞掠而来,腰间宝剑铮然出鞘,在夜空中划出两道绚烂的光弧。

  叮!

  三合而为一的清吟声回响于夜风中,三柄利剑应声而断,连带着莫忍持剑的右臂被划开一段绣金袍袖,断口处平滑光整如一条惹眼的金线。剑尖入肤而出,却没有鲜血流出,莫忍手中的断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自己却忘了叫疼。

  传闻中剑快到了极致,入肉处是看不到血的。

  没有人看清朱小散是如何出手的,仅在不足眼睛千分之一眨的时间里隐约感受到有一抹毫光点亮,随后风停花落,一切归于静止,笑红尘的剑尖停留在莫忍的侧颈一寸处。身后漫天梅花逆空飘扬。

  画面上移,是莫忍瞪得***的双眼,张大得好像一辈子都无法合拢的下巴,惊诧与错愕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位平日里昂首天外的大人物此时脸上的神情。被黑剑划过的右臂鲜血方方渗出,滴落在光滑如镜的青石板上。

  之前精神恍惚的莫非白还没从小芸的死亡中返过神,又一次真切地愣在原地。他从刚才朱小散那一剑中分明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第三位授剑师父的影子,那位浪迹天涯的剑客,借柳条使出的那一招剑式,分明与眼前小散所用的如出一辙。同时想起的还有那位师父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微如芥子,也成世界。谁施谁受,未如眼见。

  江湖上从无那么快的剑,也从无那么隐忍的杀机,寂寞得足以斩断时光。

  多少人沉默一生,只为等待一次华美到令整个世界为之震颤的绽放。

  这一剑斩出,光阴如电。

  下一刻他突然搞清了眼前的状况,飞身跑过去用力抓住朱小散握剑的手,恳求似的说:不要……不要杀他,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我父亲。

  而莫非白的父亲莫忍,当时已经震惊得忘记该如何移动自己的身体。

  瘫坐在一旁的武当派长老抬起颤巍巍的手,指着眼前的少年有气无力地说:那是……那是云青笑的剑……你,你是……

  朱小散没有理会,而是紧紧盯着莫非白的眼睛,直盯到自己握剑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终于卸去力道,示意莫非白松手。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对莫非白说:师兄,今天我带走了你父亲的骄傲,希望你以后做个好盟主,不要成为像他那样的人。说完转身走向几步外小芸的尸体,在场的人都吓傻了,竟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

  人总要抱紧什么才知道自己真的存在。

  他一声不响地走过去,从地上抱起小芸的尸体,轻柔地好似抱起一片静止的光阴。身后梅花瓣飞舞,与夜空中的光与影交织在一起像一首祭奠的长诗。

  最终朱小散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走出莫家大宅,边走边神经质似的唠叨:你知道吗……我真的会武功,只是从来都没使出来……

  莫家其他路过的家丁听到这个陌生的少年走出莫家大门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对不起……

  

  三年后,远在海外的东瀛岛国,一间摆设极为精致讲究的小茶屋里。

  主客双方跪坐在散发出谷物清香的榻榻米上,面前的桉木方桌上茶具齐全。成套的茶具表面擦得锃亮,茶叶碾磨得精细,安然放置其中。一旁的炭炉已经将水煮沸,主人熟捻地冲茶、抹茶,动作拥有舞蹈般的韵律与美感。客人恭敬地双手接茶,点头致谢。

  茶水的香气飘入少年的鼻孔,使他不禁想起很久以前喝过的那杯只尝其苦味,却不知其名的茶来,心底突然有些怀念。

  尔后客人三转茶碗,慢慢饮、细细品,将茶碗归还主人。

  朱小散被屋外的中年女人唤了一声,愣愣地回过神,赶忙收拾工具,最后将一个圆筒形的木盒塞进包袱,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屋子。屋内的主客双方瞥他一眼,眼角露笑,不以为意,继续品茶聊天。

  几个月前,朱小散随船远走他乡,来到这片从未踏足过的土地,因为没钱吃饭,只好干起老本行,替人修补老旧家具,勉强能够换得温饱。东瀛的木制家具做工极为精细,朱小散在忙碌中也学得不少东西,木匠手艺略有精进。方才接过茶屋老板娘结给他的工钱,离开茶屋,孤身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莫名生出一丝想要回中原的情绪。

  其实这三年来他旅行去到过不少地方,一人无剑,连保命的家伙都不带,就这么天南地北地走,用回忆去记录一路上遇到过的不同风景——

  去过北方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草原的云厚实得看上去就像是温暖的棉被,而中原的云怎么看都是一块块被扯碎的破棉絮。那里的人们生活在动物的背上,朱小散喜欢看骑马的人牧牛,骑牛的人牧羊,骑羊的人喝羊奶。他也偷喝过羊奶,膻味太重,不好喝,为此还被草原上的汉子抓起来,说他是中原皇帝派来的奸细,后来他趁别人篝火晚会喝得大醉溜了出来,在草原上迷失了七八天才找到出草原的路。

  去过南方的竹林,传闻江湖中隐世不出的高人都住在有竹林的地方,朱小散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到本失传几十上百年的武功秘籍。后来秘籍没捡到,倒是遇上一种黑白相间的似熊似猫的动物。那段日子他爱上了看这些动物打架,可能看两个肉嘟嘟的东西抱成一个球在林子里滚来滚去就是有种变态的快感。朱小散也会高举一根从地里挖出来的竹笋摇来摇去为它们呐喊助威,觉得饿了就顺带啃上两口,就好像当年一边嗑瓜子一边看那个人打山贼。

  还去过苗疆一趟,他一直想搞明白是什么原因能让苗疆一直被中原武林视为死敌,不得不说,当时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结果去到那边以后传闻中危险得要人小命看一眼就会双目失明的毒虫毒草一样也没瞧见,相反苗疆人民都热情得要命。朱小散离开的时候全身上下挂满了项链手链脚链活像个一夜暴富的没品位的土豪。

  总之除了西边,他的足迹遍布过很多地方,去这些地方的时候,除了吃饭的家伙,他还总是随身带着一个说不上精致的圆筒形木盒,表面打磨得还算光滑,上头挂着一个手工织成的小布袋,布袋上细细绣着一片白色的芦苇荡。

  剑已经不在身边,想必是又藏回了那口枯井中。朱小散觉得有剑在手的时候都没能保护好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人,如今已经没有需要保护的人,留剑在手反而是个累赘。

  印象中相见总是恨晚,从没听谁说过相见恨早的。因为倘若两个人因彼此心生怨恨而后悔遇见,那这一辈子还不如不见。只是近些日子以来,朱小散真的很认真在思考如果自己晚几年遇见小芸,是否会更有能力去保护她的安全。小芸就不会无辜丧命,如今令自己哀伤难过的也该是另外一些事情。

  他的师父云青笑曾跟他说:小散,你的天分太高,以你如今的武学修为如果出现在江湖中,只会令局势更加动荡,所以我要你给师父一个承诺,与师父分开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剑。

  朱小散当时说好。而现在的情况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再打算用剑了。

  

  自古有楼,名唤剑雨。

  曾经的剑雨楼作为正道领袖,一度维系着这个风雨飘摇的中原武林,使它免遭外来势力的侵扰。后来西域威胁不在,苗疆也越发安定繁荣,剑雨楼的势力也在江湖格局的不断规划和变迁中慢慢解散了。

  只是楼内有两柄世代流传下来的名剑随着剑雨楼的销声匿迹而失之无名。传闻最早的时候那曾是两位师兄弟的佩剑,一白一黑,如今也不知流落到了哪里。

  时间如过隙的白驹,眨眼又过了两个月,朱小散回到中原。

  洛阳更繁华了,繁华到城郊原本荒废多年的破庙都重新燃起了香火。人们都说寺庙里新来了个很年轻的住持,人不大名声不小,据说是西域来的得道高僧,还受过朝廷高官的接见。让朱小散在意的是这个住持的法号,宝乐和尚,令他不禁想起从前的一位朋友。

  寺庙香火很旺,事务却不多,闲下来的时候,寺里年轻的住持喜欢握着一把竹扫帚缓缓地扫,冬除落雪,秋扫落叶,把时光一点一点扫到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

  朱小散去到庙里的时候,住持正和扫帚一起坐在寺门口的台阶上休息,看到有人来,行了个佛门的礼。

  朱小散愣了一下,说:没想到啊,还真是你。

  宝乐和尚说:施主,贫僧……

  朱小散说:小宝,抬头看看,是我啊,小散。

  宝乐和尚也是一愣,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又一眼,再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二师兄?

  朱小散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邋遢少年,尽管穿的衣服依然廉价,但头上脸上打理得还算干净,也难怪对方第一眼没认出来。

  宝乐和尚说:听说你去东瀛了?也没给我带点特产回来。

  朱小散说:特产没有,你这人倒是特馋。他顿了顿,接着说:真好啊,你还是你,我真怕你一出家就六根清净了。

  宝乐和尚听了哈哈大笑,朱小散见了也跟着笑。

  一处清静的院子里,朱小散和宝乐和尚相对而坐,桌上的热茶腾着白气。

  宝乐和尚说:寺院清苦,没什么可招待的,只能请你喝茶。

  朱小散说:喝茶好啊,我在外面闲逛了那么久,就想找个人坐下来喝喝茶。

  宝乐和尚说:你跑到东瀛那么远去干什么?

  朱小散说:带小芸回她母亲的故乡看看。

  宝乐和尚沉默半晌,说:你这日子过得闲云野鹤的,怎么想着回来了?

  朱小散说:就像以前说得那样,在外面走累了,总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倒是你,不是在于阗那边当和尚吗,怎么又跑回中原来了?

  宝乐和尚说:都是和尚,在哪念经不是念啊。不是有句老话,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嘛。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喝茶。

  朱小散端起茶杯尝了口,艰难地咽了下去,苦着脸说:好苦,而且这苦味似曾相识。

  宝乐和尚笑着说:还不就是当年悟凡和尚请你喝的那茶,他走后我从关外带了些回来,就种在这寺庙里。说完指了指墙角下种的一小片叶子尖尖的嫩绿色植物。

  朱小散说:悟凡和尚走了,去哪了?

  宝乐和尚说:没去哪,前年他病逝在于阗的破庙里,当年他遇见我们的时候其实已经身患绝症。

  朱小散说:抱歉。

  宝乐和尚又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出家人早就把生死之事看得淡了。

  朱小散说:那影呢?

  宝乐和尚说:也走了。

  朱小散说:他也死了?!

  宝乐和尚说:没有,他跟你一样,天南地北地走,打算做一名云游僧。

  朱小散随口说:挺好的。

  宝乐和尚说:你就不想知道莫非白现在的情况?

  朱小散说:……

  宝乐和尚说:他还那样,不过更有领袖气质。洛阳莫家有他带领如今在武林中除了名声响亮,信誉也是有口皆碑,他爹莫忍从三年前开始就很少管事了。去年他来过寺里,我与他见过面,只是他没认出我。那之后他隔三差五也会来烧香拜佛,香火钱总是给的很多,这寺不大,和尚也不多,多出来的钱财我都散给城里的穷人们。

  朱小散只是听,不说话。

  宝乐和尚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理他,只顾着自说自话:下个月武林盟主换任,这次估摸着该轮到他了,也不知道这个江湖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又扯了阵闲话,朱小散把随身包袱里的木盒交给宝乐和尚,并嘱托他说:把小芸的骨灰收好,这里是我们几个相识的地方,我希望她能有个地方安顿下来。

  宝乐和尚郑重接过,问:那你呢?

  朱小散很是洒脱地一笑,说:接着走啊,我准备再去西边一趟。最近我从西边来的传教士口里听到一种很有趣的说法,他说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圆的,那我一直往西走,想看看能不能有一天再回到这里。

  后来宝乐和尚跟朱小散说,他给桌上这种茶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念”。临走时,朱小散又喝了一口那杯叫做“念”的茶,入口依旧是极苦的,只是苦到后来,味蕾上隐隐感觉到有一丝甘甜。

  一个月后,莫非白当上武林盟主,成为江湖中史上最年轻的领袖。

  他在一生中最好的时候经历了算命先生口中第二次痛苦的转折,最终成为了他曾经最讨厌的那类人。

  朝廷里,皇上依旧以为每天让御厨少烧两道菜就是造福天下了,殊不知宫外的老百姓每天趴墙头盼着白菜降价。一个人的力量究竟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多少,是莫非白现在最常思考的一个问题。

  身坐高位的他有时也会想,人出生后从学会走路开始就已经长大了,因为人总要向前走,不管选的方向为何。或许有那么一天他走累了,停下来、回头看,惊喜地发现自己曾经讨厌的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又或许有另外那么一天,他也可以像朱小散那样,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要,随着江湖浮浮沉沉,漂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释放心情,化作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阳光、瀑布、河流、木船、一只虫、一只鸟、一片树叶……

  而这个江湖究竟是大还是小,其实就在每个人心里。

  

  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朱小散从随身的包裹里摸出一张带字的纸条,是那天在寺里喝茶时宝乐和尚偷偷放进去的。上面只写着一行小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朱小散读完哑然失笑,以前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小宝,现在也像他师父悟凡和尚那样喜欢在结尾装深刻了。

  而朱小散呢,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坚定不移地一直往西走,偶尔遇上美景驻足观赏,也偶尔为回忆往事而回望,但旅程从未停歇。

  期间,朱小散的师父云青笑鬼使神差地找上过他一次。

  师父对他说:我可以带你进宫,现在时机成熟了,你有很大的机会坐上皇位。你掌管这个国家,就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改变它。

  朱小散说:不必了,我不想去。

  师父说:你可要想清楚了,当皇上有很多好处的,手里有花不完的钱,身边围着的都是美女。

  朱小散摇了摇头,说:我只是个做木匠的,领导国家的大事***不来。我只能在以后每次修补桌椅的时候默默祈盼这个国家可以变得更美好,人民可以更幸福。

  

  

  

后记

  故事的最后一章还没有写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敲打这篇后记,所以这注定是一篇很唠叨、很唠叨的后记。因为不管你怎么看,我都太喜欢《小江湖》这个故事了。

  前言中我也说了,这是一个专写想法的故事,有想法的时候可以窝在电脑前巍然不动连码数千字,没想法的时候则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这就好比看天气预报,报道下雨的时候总是风和日丽半个雨点也瞧不见,偶尔告诉说明天能见到太阳你激动万分地打包好行李都走在出游的路上了,刹那间风云变色、电闪雷鸣,紧随其后的瓢泼大雨瞬间把你浇个透心凉。就是让人憋得很难受。

  区区十万余字林林总总写了半年有余,因为等想法沉淀下来总需要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仍旧在忙些日常琐碎,野营、摄影、看小说、踢业余足球赛,总之专注于一切与学业无关的事情,并且乐在其中。

  

  我听过这样一句话,不知是谁说的,但觉得很有道理——等待太久得来的东西,多半已经不是当初自己想要的样子。

  这本书写到最后,几乎已经忘记自己当初想要的是怎样一个故事。某天不留神写得久了,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表达些什么。

  偶尔驻足回看,发现原本应该简单的流水线式的剧情发展到后来还是变得有些出乎意料的复杂。我单单是指故事的构架,并不指代其他一些深层次的东西,凭我的阅历也挖掘不出深层次的东西。

  尽管如此,在某些机缘巧合下我还是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想法就要勇敢地讲出来。

  这个社会教给我们做人要圆滑一些,可我还没入社会呢。

  高中学生会主席对我说过一句话至今记忆犹新:不用怕得罪人,等一毕业全都滚蛋了,谁还见得着谁啊。

  人活一世,我决定保留些性格,百年之后谁还顾得上谁啊。

  吐槽完毕,说些其他。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的笔名是朱小散,故事的主人公之一也叫这个名字,或许看书的朋友情不自禁或多或少会想这个朱小散就是我在现实生活中的投影,应该不全对。印象最深的是在于阗那一回,有人大概会觉得悟凡和尚口中所说的那个从来不会做梦的没心没肺的睡眠质量极高的朱小散就是我本人。我得说,其实我是神经衰弱的那一个。

  

  总期望我的书能帮我修正些什么,也去实现些什么,说白了就是意淫,谁的童年不是在意淫中度过的?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保留的一点还像孩子的东西。大四了,意淫完这一年我就该滚蛋了。

  毕业,又是毕业。妈的,这两个字让我的文字水平都降低了。

  说到昆仑雪那一回,小芸下山时哼的那首歌调子是《山奥少年の恋物语》,电影《我的机器人女友》里面的插曲。大二那年我选了一门公共选修课——从林夕到方文山的歌词世界。故事里的中文歌词是我那门课的期末填词作业,期末评定时任课老师把选出的优秀作业用投影仪放出来,我是唯一一篇被展示,并由她套上伴奏唱出来的。回想起来当时的我超开心,虽然老师到最后也不知道这作业是哪个学生写的。

  那首歌蛮好听,喜欢的朋友可以下载来听听看,放到故事里只是由感而发。

  小芸最后还是死了,这是在故事之初就设计好的,后来我反复琢磨,力求让她死得特别突兀,效果出来后自我感觉还可以。

  另一个原因可能是这个故事原本就不长,女主角在最后一章里一下挂掉必然显得突兀。不是我特别喜欢把人写死,《秦时明月》里有一句话——人们在等待一个英雄,带领他们寻找传说中的乐土。

  可事实上,乐土并不存在,斗争是人类的天性,小芸如她的名字一样微不足道,只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她做不了这个英雄,西天取经仅仅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说到底人类还是以个体为单位的生物,但快乐这种东西很奇怪,是很难自给自足的,所以小芸才有了同伴,接着才有了你们看到的这个故事。

  

  终于把故事完全写完这天,脑子里没来由蹦出一首歌,王筝的《我们都是好孩子》,并且不停地单曲循环——

  推开窗看天边白色的鸟

  想起你薄荷味的笑

  那时你在操场上奔跑

  大声喊,我爱你你知不知道

  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咖啡色夕阳又要落下

  你说要,一直爱一直好

  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我们都是好孩子

  异想天开的孩子

  相信爱,可以永远啊

  我们都是好孩子

  最最善良的孩子

  怀念着,伤害我们的

  ……

  曾几何时,我就是想用笔创造出一个好孩子的形象,然后把人类所有***的品格一股脑通通抛给他。后来发现这是很难实现的,不管是在书里还是在现实里,固有的东西总会有缺陷,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去希望怎样怎样,而不能去要求怎样怎样。

  回看整个故事的时候,发现我最喜欢的人物其实是小宝,有像人的一面也有向佛的一面,可以说每个甘于平凡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宝。

  

  从这一段开始属于后记的下半部分,因为实际上相距原版后记写下最后一个句号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

  从《小江湖》三次易稿完毕到四年后我终于下定决心自己掏腰包把这个故事印刷成册,期间我亲眼见证了市场上的纸质出版物从辉煌走向毁灭。实体书从传承经典逐渐演变成沾染着小资和文艺气息的消遣品。

  全方位数字化的时代,电子阅读成为必然趋势,说不上是好是坏,只是少了些纸张摩擦指尖的***,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可惜。

  说回《小江湖》,这个故事完结于我本科毕业前,现在读起来难免会觉得其中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但我已经懒得再去修改。一来我不愿意用掺杂着四年的社会阅历去修改自己学生时期的青涩与热血。二来,我也并不认为现在写出的文字会比那时更好。

  人生有三条道:上坡道,下坡道,没想到。

  这些年我折腾来折腾去,就是想活出哪怕一点跟别人不一样的样子。

  如果我不再是高中同学里画画最好的那个人,如果我不再是初中美术班里踢球最牛的那个人,如果我不再是小学足球队里长得最帅的那个人。那么从《十年一剑》到《小江湖》,就是属于我人生里没想到的那部分。

  感谢书画家王朝中先生为《小江湖》的封面题字。

  感谢中央财经大学在读的王潇萌小妹妹为《小江湖》插画人设题的毛笔字,有心了。

  还要特别鸣谢《小江湖》的插画师,我本科时期的学妹,上海大学天字一号插画师——卢倩雯。在我三番五次地威逼利诱下,最终近乎完美地展现出了我对整个故事中各个章节关键场景的画面构想。

  小蚊子,他日江湖再见,你我还是朋友。

  最后不能免俗的,感谢所有在我写作道路上给予过我帮助和鼓励的朋友,没有你们或许我根本写不下去。

  此致敬礼,长跪不起。

  愿你们都活在没想到里。

  

  朱小散

  2018年春于大连

  

  

  

  

  

  

  

  

小江湖

小江湖

作者:朱小散类型:历史状态:已完结

朱小散,皇室弃子,生逢乱世。朱乃国姓,为何会姓朱,那是一段野史,我不愿多谈。为了在乱世中求生,诓骗清纯傻妞携手同游,指点少年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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