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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0-08-31 09:18:02

阿遇

阿遇 若尘悠 著

连载中 阿泗南坤羽

小说角色名是阿泗南坤羽的书名叫《阿遇》,这本书是作者若尘悠倾心创作的一本仙侠奇缘小说,小说文笔极佳,良心作品。下面看精彩段落试读:醉拍青衫惜旧香,天将幽思绕心房,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渺,水茫茫,美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笑情痴泪两行……

精彩章节试读:

六合世界,北荒冰原,万仞冰谷。飞雪漫天,日日萧萧下,孤鸟忽去,空惊诧——

寒风正好,轻轻地吹拂着,卷起翩翩尘雪化作了缕缕轻烟。冰谷里,白雾弥漫,缭绕在她的身旁。一切看似那么淡、那么虚无……

她静静地躺在谷里。

万里冰雪,将她的脸庞映衬得异常白皙,毫无血色可言,北风吹拂着她的白衣,翩翩……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在她身上爬着,血染白衣……那是伤口,已经发腐、溃烂。丝丝殷红的血渍在茫茫白雪里蔓延开来,异常醒目……

北风刺骨,血早已冻结,凝在雪堆里,恍若一朵正在盛开的玫瑰,鲜艳美丽……

有些景致,肆意美。

然而,她已经死了。

三魂消散,六魄殆尽……

呵,无妨,繁华世间,她也算是走了一遭了。

她叫阿遇,雪狼妖族灵女。

……

这一世,于她而言,白驹过隙,过眼云烟,莫若梦境一般,太美则美,亦缥缈……

如今,她死了,死在了北荒冰原,她眷恋的这片土地上,也算是“死而无憾”、“死得其所”了吧……须臾年月,回忆流转,红尘往事,悲欢离合,都逝去了。

何所念,何所执,又,何所恋……

不过落花簌簌,都化尘了。

阿遇冰冻在此,香消玉殒,如此芳龄……

曾几何时,月底楼阁旁,一株江树倒影,微波盈盈,蜚虫夜鸣。忽而寥落一束清风,微微扶纱帐起。朦胧白光里,他空把青酒对月饮。而她倚着他的背,靠在他的肩上……

“风……”她嚅喏。

“醉拍青衫惜旧香,天将幽思绕心房,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渺,水茫茫,美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笑情痴泪两行……”

他柔柔地吟着,笑。

这是他偷偷背的诗词,只为博美人一笑。

他,轻摇酒盅,倾首低眉,温情若水,低眸,她秀发翩翩,良辰美景……

一时笑靥如画。

“誒!阿遇,若此生将尽,许你一日,日尽命绝……你会想做甚,这苍茫大泽,你愿去哪?”他笑着问,眼若碧波明灭……

良久,她不言,只是倚着他的背,听他絮絮:“你……想去六界天吗?弥罗天?或者是南斗门?北斗门?还是想去人间……”他顿了顿,一阵羞涩,婆婆妈妈,“你愿去哪儿,我都随你……”

风月无言,只留下树影婆娑。她依旧未做声。

疑惑,他便轻轻地拢过了她。蓦然,她落入他的怀中,已然是睡眼惺忪。

他微微一笑……

……

她爱他。

他也爱她。

他叫风凌,师承六合世界通天山南斗门,乃第一天府宫司命星君座下弟子。

……

往昔,不言多。如今,风凌正披着浸满血渍的蓝色斗篷,凌冽在北荒境外……

是他把她送回北荒的。也是他,纵使大雪纷飞,寒风烈烈,也要守在飞雪山外。虽然,他知道,她已经死了,现下的一切都于事无补。对于妖界而言,他这是自取其辱。

但外人的冷嘲热讽,都无干系。他只想陪着她,那个他爱的、已经魂飞魄散的女子。

那天,他彳亍在风雪里,漫山遍野的白,显得他甚是渺小……

妖尊颤抖着从他怀里接过了血横累累的女儿。嘴角哆嗦一会儿,皱眉,回神便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刮子,打得他几步外,趴在雪堆里,动弹不得。

妖尊还冷冷地瞪着他,“此生,我族与你南斗门,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几个字真真切切地回荡。

风凌被他的真气所伤,在雪地里哆嗦,挣扎匍匐起身,跪在雪里,没有还手。他抽搐着嘴角,瑟瑟发抖,良久,竟呜咽起来,沉痛不已。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知觉了,唯一能让他清醒的事,就是……她死了!

……

她死了……就这样死在了他的怀里,连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

……

阿遇是在南斗门遇难的,风凌万万没有想到,本来的救赎之途竟变成了不归之路。

她被扔下了焚谷,通天山绝境,千刀万剐的酷刑之地,万壑矗立,天雷凌冽,鬼火弥漫,蚀骨锥心……南斗门凡有弟子坠入魔道,心术不正者,或是犯下滔天大罪之人,均会被扔下去,消去毕生修为,永撤仙藉,坠谷而死。

……

而她,她又有何罪过?

说来不过因为是妖罢了……

————

阿遇死了。这个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北荒,雪狼妖族众神都不相信,直到他们亲眼看见了她的尸体……

惨不忍睹……

此番,竟成这副惨状。

妖尊捂着女儿冰冷的尸体,紧紧地,仿佛她要消失一般。哽咽,强装冷静。

北荒冰原,忽而大雪骤然,纷纷扬扬。巨石窟林,均是惨淡的白……

爱上一个人,若有罪孽,谁都没有错。

只是,最可惜不能白头。

……

风凌伫立在北荒飞雪山外,眼前,除了点点红雪,尽眼渺茫。

他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呜咽,呆呆地站在风中,眼神中,是深不见底的忧伤。这悲伤的绯红之雪,好似一场盛大的雪祭。

……

乍然,白烟飘洒——

一个男子杀到了风凌眼前,他是阿泗,阿遇的哥哥。

“风凌!”他恶狠狠地瞪着,引手掐住了风凌的脖子,眼有怒火,“为甚,这是为甚?”

风凌知道他的目的,没有还手,目光空洞,就这么任由他掐着。想着:如此死去,倒也爽快,无痛无痒。

“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了结一切吗?告诉我,为甚……她只不过是一只雪狼……她还只活了百年,为什么南斗门就是不肯放她一条生路……”阿泗愈发激动,想到妹妹惨死,腹中怒火便涌上心头,接着手一紧。

风凌痛苦难堪,不能呼吸自如。

阿泗怒火中烧,愤怒地一瞥:“她对你那么好!为甚——”他想说,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妹妹……

风凌开始抽搐,面上充血……模样,倒是视死如归。

……

忽而,阿泗仿佛看到了妹妹浅浅幻影……

千钧一发。

那幻影,白衣翩然,肤若冰肌,面如红桃艳艳。她向他笑着,眉眼盈盈……

“妹妹……妹妹……”阿泗茫然,冷峻的脸转而安静下来。他松开了风凌。

风凌跌落雪地,颈上多了一圈红印,不停地咳着……阿泗慌乱地寻找着那个幻影……

他呼唤着她。可是,才一晃眼的功夫,“她”,已经骤然不见……

阿泗在飞雪间漫无目的地寻着……后知后觉,那只不过是幻影罢了。阿遇死了,她已经死了,神魂俱灭,又怎么会显灵呢?

怅然若失,再回首,他已经下不了手了,只是喃着妹妹的名字,眼角漠然流下一滴泪水。风凌缓缓起身,移目于山,听飞雪哗然,无语凝噎……

“阿泗兄弟……”风凌低沉着,眼角有泪涩涩,压抑道:“可否……让我陪着她……”

阿泗缓缓踱步而来,与他淡淡道:“走吧……”他眼中盈盈,“天族,终归是与妖族形同陌路……”说着,便引法离去。

此地,又只剩下风凌一个人,和漫天飞雪……

他是决计不会走的。他要守着她,他要等。他既把阿遇送回了北荒,是因为相信妖族众神一定有让她活过来的方法,所以,他不能走,他一定要等下去。无论百年,还是千年……

记得她曾经和他说过,她害怕,哪一日,蓦然不见了他。他想,她若是能回来,他定要与她一起回到方外阁,煮青梅抚古琴,去山涧采草药,一起潜入碧潭里游泳……

他会给她买她最喜欢的枣泥糕……

他会和她在一处,有花有草,有阁有廊。

他们会成亲。一起修炼仙法……

生生世世,祸福相依……

“阿遇……”风凌抽噎,泪眼婆娑。思至深处,默然哑口……

————

八日了,阿遇回到北荒已经八日了,虽然三魂六魄已然消失,可是身上的灵气却丝毫未散。这灵气是她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她是雪狼妖族自开族以来,万年难遇的灵妖,也因此才得了“灵女”的头衔。

这百年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灵气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族人羡煞,众神“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然,她却为此苦恼许久。这灵气不仅容易暴露她的行踪,还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有诸神言,意带调侃:汝为妖,何以有附灵之躯,曲曲妖女,竟以灵女扬名,乃贻笑大方。曾经,这灵气是她最珍贵但又是最无可奈何的“天赋”。

现下,她已然亡魂之躯,体无完肤。妖尊引法将她冰冻在万仞冰谷的冰雪灵床上,此物可保她尸身不腐。如此一来,便也可常常吊唁。兴许不逾百年,便可寻到还魂之术。

……

你相不相信神话?

相不相信永远?

其实,爱……就是一场奇迹,就是冥冥之中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眼里心里的神话。

……

几日后,冰床上,雾气冲天,汇灵如泉,不知何处来的灵气缭绕八方,和阿遇的灵气相融,久久不散。

妖尊突感异常,携众神引法而去,果见不同世象:千万道光辉凌冽摇曳,冰雪盈盈绚烂如花。阿遇的灵气弥散四方,笼罩着她。

“何处来的灵气?”阿泗迷惑地道。

“这景象……丫头……”妖尊隐隐觉悟,推测道,“莫不是要回来了?”

正惊诧,一众小妖围着妖妃千媚而来,她是阿遇的生母,得知女儿的死讯,病了数日,形容憔悴,她急匆匆,泪眼婆娑地禀告妖尊,妖姬冰花灵力乍现。

此番,竟与她降生之日一般无二…

……

飞雪山外,风凌也望见了这万道荧光,一阵激动,弱弱道:“是你吗?”

良久动容。

他已经跪了八天八夜了,终日惶惶不安,心如刀绞。他一直等,希望她能活过来。这几日他思虑诸多,他想,若她能回来,纵使千难万阻,他都要与她在一处。他愿休去仙藉,或被逐出师门,蹈死也无怨无悔。

这道光一直明灭无常,持续到夜里三更依旧耀眼。雪狼妖族众神已经布阵守法,以待奇迹的发生。

几个时辰后,又到添灯时刻。风凌被风雪吞没,莫若一个雪人,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几日,他未曾动弹,不曾进食,如今已经麻木。

他只要倒下,就是长眠……

但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他答应过她,要日日与她相见……

阿遇,你看见了么?你莫要无声地死去,留我一人徜徉这天地大泽,难得你忍心……

苍茫冰原,黑丝飘雪,他面如白纸,不止地哆嗦着。

如此孤单,如此彷徨。他想,那日坠谷,她也一般。

而,世事无常,总与愿违。飓风呼啸,他还是倒下了,冰雪束缚着他。颤栗,无法起身……

阿遇,相思本是无凭语……

你若死去,我便这般随你……也好,也好……

渐渐,他的眼前开始迷惘,白雪模糊了他的眼,缓缓地,坠入了梦魇。

梦里,阿遇依偎在他身旁……

……

半晌,恍惚间,他感觉自己慢慢地被人从雪堆里拖起……

——————

昏沉许久,仿佛几个世纪,他不知睡了多久,直到熹微光线乍然,眼前才明了,醒来,已是翌日晨曦。

此番他不在北荒,身边并非飞雪漫天,八日以来的寒冷突然消失不见,让他有一丝不适应。然而,待他清醒时分,怔了良久,才发觉自己正在南斗门六星阁前——浮游大院刑台上。

聪明如他,料想应该是被天枢宫那个死对头司战星君的徒弟给捉回来了。

眼下,他的四肢均被铁链捆绑,高高吊起。台前一片哗然,站满了看“戏”的南斗门弟子,唏嘘不已。

“就是他,和那个妖女有一腿。”

“这不是司命星君的那个隐秘的弟子吗?怎么一入内阁就出事啊……还是当外门弟子得了……损矣。”

“此番居然还不要命地跳谷了,据说是想救妖族那女的,他怎么没一起死啊?”

“你不知,那女的坠谷前就已经断筋断骨了,扔下焚谷,当然非死不可!他是神仙天人,曲曲焚谷还不至于殒命。”

“怎么就被吊起来了,司战星君要惩治他吗?”

“唉……礼法不容,自然是要杀鸡儆猴的,司战那家伙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得紧……”

“司命星君呢?”

“那老头都闭关好几年了!徒弟都不要了。”

“啧啧啧……红颜祸水啊……世间多少痴情儿女……”

风凌脑中一片空白,他想说话,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喉珠被人用法术锁了,不可言语,若用力吐气,便剧痛万分。他只能像个木偶一样被悬挂着,受人指点。眼前的这些同宗,竟毫无怜悯之情。

“师兄——”有人唤他,他微微仰头,是她。她急忙奔上刑台,扶着他,眼泪汪汪的……她是晧璃。紧跟着的还有两个小师弟,一胖一瘦,胖的叫幺瓜,瘦的叫元华。晧璃是南斗门天相宫司禄星君的独女。而幺瓜和元华,都是司命座下弟子,风凌的师弟,他们情同手足。幺瓜是丝瓜仙,是司命下界偶得的徒弟,据说司命那日差点就将它吃了;而元华则是南海神君的二皇子,因敬佩司命星君而千里拜师,缠了他老人家三百年才得以拜上,为人愚钝,苦了司命一把老骨头拼死拼活地教他……

晧璃抽泣着:“风师兄,你可回来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风凌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哭。

“师兄……”元华扑上前,不小心碰到了风凌,手上沾了血渍,手抖着,“哎呀娘,怎恁的这么多血啊,你是受伤了吗?”

风凌失语。那血,都是阿遇留下的……那日,他不顾一切地飞落谷底,冲破混沌,看到的,却是她奄奄一息的尸骨,躺在血泊里……那满身的戾气伤痕,他历历在目……

“别一惊一乍的,”幺瓜上前,“这不跳谷了吗!怎么可能不受伤!”

“风师兄,你怎么这么傻啊,焚谷都跳,那万一是诛仙台呢?你也跳吗!”晧璃责备。

焚谷如何,诛仙台又如何,即使阿遇坠道,无论什么道,畜生道、鬼道、饿鬼道、地狱道……他都陪她。

幺瓜俯下身子,小声地说:“师兄,我打听到了,司战他要惩治你……七七四十九道天鞭……你须得忍着,莫要引法护身,恐会遭反噬,溢血而亡……”

“司战那老头真的要用天鞭?”晧璃大惊失色,“不行,我要找父君去!”

说罢正要离去,风凌哽咽了一会儿,挣扎着,意欲让她回来。她劝道:“风师兄……天鞭之刑,不亡命,修为也去了大半了……”

元华用力点了点头,劝道:“是啊师兄,就让她去吧……”

幺瓜也急忙劝他:“咱能躲过这劫就躲一躲!”

风凌摇头。他明白,七七四十九道天鞭,绝不是司战的本意,这是,罚轻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司命师尊,是他的意思。如此便可既惩罚了弟子,不至于丧命,也对天族有所交代……

天鞭之刑,他得受。

十里青山,路上叶飞,猿啼阵阵,日隐,云漫天。

风,拂过他的脸,血迹斑斑。空无言,直流一滴泪下。一声鼓起,响彻云霄,刑台前,窃窃私语……

默然,他凝眸……

忽而一鞭挥下,骤然他的背上一阵刺痛,一道血痕大开,鲜血奔涌溢出,他收首凝眉,突觉灼热;二鞭下,欲裂其身,肌如火烧,血痕处鲜血淋漓;三下已震五脏六腑,他无言抽噎,五内翻涌,胸中血涌入口,血气堵住了鼻息,血珠从嘴角滴落……

那时,他想着她,想到她满身刺眼的红,想着她惨死的模样,血涌如海,心如刀绞……

四鞭五鞭,鞭鞭致命,莫约二十几鞭后,他已然昏厥过去。天鞭焚身,已然断经裂骨,血流不止……

晧璃看得大哭,幺瓜和元华也在呐喊着他……而其他看戏的人,还在指点,嫌弃这司命星君的徒弟,谩骂着他丢脸。

七七四十九鞭后,他气息微弱,七窍流血不止,颓若废人……

到这时候了,他还记得她的模样,他还想着她……

他想:阿遇,你若死去,我便这般与你同往,可好,也好……恍惚间,暮然沉入梦境,铁链倏然放下……

而他,轰然倒地,栽在刑台上,血肉模糊。

通天山前,琼山之巅,十里青山,竹翻腾,云卷舒。所到之处,仿佛是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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